龙年刚开工，年前在年会上被叫“妈”的董明珠又被送上了热搜。而这一次，是真的和她没有关系。

珠海格力集团于2月19日发布人员变更公告，根据相关文件，康洪同志任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

不少网友“傻眼”了：咋回事，董明珠呢？退休了吗？

随后，热搜词条从“格力集团迎来新‘掌门’”快速切换成了“格力电器仍由董明珠掌舵”，不熟悉内情的人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两家公司。

分不清楚“格力集团”和“格力电器”的乌龙事件也不禁让人想到，假如格力电器真的迎来了新掌门，失去了董明珠的格力电器，还能引发这么大的关注吗？

格力集团没有董明珠，很多年了

格力集团，珠海市市属国有企业。1990年，珠海格力集团公司成立，前身是1985年成立的珠海经济特区工业发展总公司。

图/格力集团官网

此次履新的康洪，曾任珠海市政府副秘书长，还作为中组部选拔的挂职干部在雄安新区挂职。

20世纪90年代初，格力集团旗下公司“冠雄”和“海利”两家公司合并成为格力电器，后者在2012年成为全国首家千亿级别的家电上市企业。

曾经的格力集团不仅拥有格力电器，还有格力地产，甚至是罗西尼表，而现在的格力集团作为一家市属国有企业，核心业务主要是产业投资、建设投资、城市更新等，旗下拥有相关的11家全资子企业，与家电行业毫不相干。

但要说现在的格力集团与格力电器没有关系，也实在失之偏颇。

翻开格力电器最新的2023年三季报，公司前十大股东中，珠海明骏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京海互联网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位列前三，格力集团仍然在列，“屈居”第四位，持股比例为3.44%。

前10名股东持股情况。图/格力电器2023年第三季度报告

排在第一位的珠海明骏，持股比例为16.02%，背后是知名投资公司高瓴资本。

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在自己的书中回顾过格力电器的三个重要历史节点。

首先就是1996年格力电器在A股上市，从一家地方国企变成了国有上市公司；

十年后的2006年，格力电器进行股权分置改革，格力集团开始降低对于格力电器的持股比例；

第三个重要节点就是高瓴资本入局的2019年格力电器股权转让。

当时，珠海国资委选择“放手”，格力集团让出了对格力电器的控制权，高瓴资本旗下的珠海明骏以约417亿人民币的价格取得了格力电器总股本的15%，成为第一大股东。

海通证券研报指出，2019年前，格力电器就已经做出了一些优化治理结构的努力，比如弱化国有属性、股权激励、经销商利益绑定（现第三大股东，原“河北京海担保”为格力经销商持股平台）等。经过此次混合所有制改革，格力电器彻底转变了国有属性，成为更加市场化、更具活力的企业。

2020年初股份转让完成后，格力电器正式成为无控股股东、也无实际控制人的混合所有制企业。

现在搞明白了，格力集团不是格力电器，只是后者一个不算大的股东，但为什么董明珠也不是外界以为的格力电器“实际控制人”呢？

对此，河北厚诺律师事务所律师、法律博主雷家茂解释称，依《公司法》规定，无控股股东可以理解为公司无出资额或者持股占50%以上的股东，而无实际控制人可以理解为没有能够通过投资关系、协议或其他安排而实际支配公司行为的人。

“无控股股东、也无实际控制人”的情况不算鲜见，大家较为熟悉的苏宁易购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目前也是这样的一家企业。

从公开信息来看，董明珠为格力电器董事长、董事及总裁，同时持股最高的股东珠海明骏与董明珠为“一致行动人”，“从法律角度而言，我们可以认为董明珠对企业决策具有较高的影响力”，雷家茂表示。

时至今日，即使在格力集团官网上，董明珠依然是一个重要的名字。

“公司大事记”中提到，2006年，珠海国资委委派董明珠为格力集团董事；2012年董明珠任格力集团董事长、法定代表人。2016年，国资委再次发文，免去其前述职务。格力相关人士表示，这是国企改革的相关要求，董明珠不能同时担任代表国资委的集团董事长和纯企业性质的格力电器董事长。

有董明珠的格力电器，“陷入被动”

2023年，格力电器（以下简称“格力”时均指“格力电器”）过得还不错。

去年年底，格力发布业绩预告，预计全年总收入在2050亿至2100亿之间，这是格力时隔三年总营收再度回归2000亿。

2023年格力归母净利润预计在270亿到293亿之间，同比涨幅达到双位数。

2024年1月底那一场引人关注的“梦想盛典”年会上，董明珠更是直接“爆料”，“（270亿）这个数字不太准，我们创造了290亿利润。”

当然，格力的“老对头”美的、海尔也都透露出了“史上最好”的业绩信号。

华泰证券综合产业在线数据指出，2023年全年空调总销量超过17000万台，同比增长11.2%，格力总销量同比增长2.4%，美的同比增长5.5%，海尔同比增长9.1%。受到二三线品牌投入的影响，三大白电龙头企业份额都小有波动，而格力是掉得最多的，总销量份额同比下降了两个点。

图/华泰证券研究所

更关键的是，虽然在空调渠道改革上紧追慢赶，以空调收入为支柱的格力在多元化能力上远低于对手。智能设备、芯片、新能源等都在做，但做得都没太大起色，出海也是不温不火。

简单来说就是，空调可以说大家卖得都还行，格力就算再度让出总体市场份额也只有一点点，但要论企业整体，格力落后于对手就不止这些了。

海尔集团2023年全球收入超过3700亿，美的更是前三季度营收已经达到了2911亿，超过了格力全年业绩。

一直在公众心中留下“强势”印象的董明珠近年来持续面对质疑，特别是去年因孟羽童和王自如两人引发巨大的舆论争议，“董明珠退休”的声浪也始终涌动着。

产业分析师张书乐评论道，去年的事件在营销上已经令董明珠和格力陷入被动，再联系今年的年会现场，女员工虽是以口误的形式说出“我妈就是董明珠”的话，却容易给人带来心理层面的抵触。即便是内部员工高度认同，对外时也会导致董明珠失去腾挪的空间，愈发被动。

但是，如果董明珠真的退休，格力会怎样？

格力电器，如果没有董明珠？

董明珠是1954年生人，今年正式迈入了70岁。

1990年进入格力做业务员，五年后任经营部部长，董明珠带着格力将空调产销量做到了全国首位，格力电器在深交所挂牌。

2001年，董明珠升任格力总经理，又一个五年，她成为格力副董事长兼总裁。2012年，董明珠成为董事长兼总裁，一路干到现在，没有人能够质疑她对格力带来的改变和重大影响力。

根据格力电器的公司章程，总裁每届任期三年，可以连任。2022年初的第十二届董事会第一次会议上，格力电器董事们全票通过了董明珠任董事长及总裁的议案。也就是说，董明珠至少还会领导格力到2025年。

张书乐表示，董明珠“接班人”的话题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格力运作的一种“舆情”营销，有了持续的曝光度。即使董明珠退休，她也会如柳传志之于联想一般，继续作为格力的精神领袖而存在，“甚至对格力的战略走势也依然拥有重大话语权”，他说。

谢林（化名）在空调行业干了二十多年，曾是多年的格力空调授权经销商，他也觉得，今天的格力由董明珠一手缔造，就算董明珠物色到了合适的接班人，肯定也会在“幕后”指导。

但董明珠只有一个，也早晚会到力有未逮的时候。

谢林说，自己的格力经销商朋友都很认可董明珠，“因为她的营销手段能让大家赚到钱。”他这几年开始转做B端暖通项目了，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提前退出，“未来没有了董明珠，格力或许会走向衰落。”谢林表示。

资深产业经济观察家梁振鹏认为，格力几乎可以视作是在董明珠的“完全”指挥下运作，如果董明珠彻底退休必然会对格力产生较大的影响，其内部尚无一位能够如她一样保持企业高效率执行和运作的“当家人”。

在他看来，更关键的是，目前格力似乎并未做好失去董明珠的准备。

不过张书乐强调，格力真正能被用户接受，还是靠品牌和品质，董明珠的强力代言某种意义上只是加大了格力的露出效果，并非必要条件。就算真的失去董明珠，对于一家早已步入正轨的上市公司来说，职业经理人足以让格力继续稳定地运营下去。

说到底，格力面对的问题是自身发展陷入了瓶颈，如何能在空调行业整体格局稳定的前提下，实现自身多元化发展的突破。“不管董明珠在不在位，这个问题都必须面对。”张书乐说。

格力集团有了新帅，而格力电器的掌门，依然是董明珠。至于董明珠的接班人，格力暂时还来不及管。